药明康德出售 ATU 业务的背后

《生物安全法案》离出炉已经接近一年，折腾中国的CXO公司不可谓不心力交瘁。

资本市场的多空交错和情绪场里的来回起伏已经轮番上演，推动派和阻拦派的来回博弈也随着生物安全法的裹足不前暂且进入到冷静期，正欲上位的“懂王”虽然近期骚操作很多，但几乎不含涉及中美生物医药领域的决策，在周末更是要求最高院暂停执行TikTok的强制出售令……

而药明康德（603259.SH/02359.HK），选择在偃息之时 “突然”宣布出售其ATU旗下的美国和英国资产，也让市场多了一些猜测：难道公司察觉到了什么市场没发现的东西？

其实，对于药明康德的ATU业务，卖与不卖其实都有理由。不卖会有大洋彼岸从意识形态到政治的压制因素，并且因为受整体行业环境影响，该领域商业化落地发展不畅，导致其对药明当前的财务数据有些许拖累；但卖了，就等于失去了北美市场CGT领域的市场。

好似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那样，永远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只有当下最合适的决定。

无论是《法案》还是CGT行业发展的前景，都只是加了一块小的砝码。而真正让药明康德在10月8号辟谣之后又迅速做出肯定回应的原因，其实已经写在当初的公告之中：

“在此评估过程中公司首先考虑的优先事项是 WuXi ATU 的员工，以及所有迫切需要 WuXi ATU 提供治疗方案的客户和患者得到不受中断的服务和及时救治。”

而平安夜的公告又好似对10月公告的阐绎，作为旁观者我们无法获悉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多少事情，但从公告中我们看到了药明康德管理层的心迹：

公司管理层认为本次交易可确保所有迫切需要 WuXi ATU 细胞治疗服务的客户和患者得到不受中断的服务和及时救治，同时 WuXi ATU 美国和英国业务的相关科学家、技术人员和其他员工可继续为实现“让天下没有难做的药，难治的病”的使命持续工作。

在锱铢必较的资本市场，情怀和价值观往往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虚”，其说服力大多数时候还不如一个业绩指引的“饼”。然而在这个以治病救人为最终目的的领域里，情怀和坚守的价值观却是长期发展不可或缺的要素。默沙东那句口号之所以能青史留名，正是因为它体现了这种在长周期中必须坚守的情怀和价值观。

而在药明康德这项交易里，无论是从决策时间节点，还是交易对象，从里面能看到那份坚守的情怀和价值观。

-01-制药行业的初心

药明康德此次出售的ATU（Advanced Therapies Unit）业务，是包括当前CGT疗法主要开发、生产及CMC服务业务。

CGT疗法是目前部分癌症治疗、尤其是血液瘤治疗中临床数据最佳、甚至是一些后线治疗的唯一技术路线；而另一方面，它停顿在了产业化和商业化这两座大山面前：扩增技术不成熟，高生产成本使得其可及性也不高。

作为一家CRO&CDMO公司，药明康德是帮一些致力于相关领域biotech更快速高效落地创新疗法的公司。在其ATU业务发展历史里，确实也有着拯救患者于水火的故事。

一家名为Lovance的公司，是全球第一款TIL（肿瘤浸润淋巴细胞）疗法Amtagvi的开发公司，这是一款用于治疗PD-1抗体使用后进展的晚期黑色素瘤的疗法。

和大多数CGT疗法一样，TIL从概念到最终注射进患者身体里的产品，有着纷繁复杂的工序。Lovance是idea的提出方，但包括其在内的绝大多数生物技术公司都没法在短时间内帮助其落地。而药明康德凭借在各前沿领域深厚积累，成了其相关工程细胞制造和测试的唯一供应商。

这款疗法的快速问世并给相关恶性肿瘤患者带来治愈的希望，离不开药明康德ATU部门的服务能力。不过，CGT疗法除了可及性难以提高和降本难之外，因为涉及到大量基因、人类细胞相关操作环节，相比一般的大分子产品有着更高的监管成本。

而“基因信息采集”，又是此次《法案》推动者能够“躲在”国家安全大帽子下打击最严厉的一个点，也是其用以拉支持票所能喊出来的最响亮的口号。

虽然整个CGT行业并非像前几年那样有着大量的想象空间，但其潜力不可忽视，仍旧是当前不少相关biotech的估值中枢。

正如肯塔基州共和党参议员Rand Paul指出：法案的真实用意并非保护美国的国家安全，而是利用地缘政治为某些利益方制造不正当的竞争优势。

药明康德旗下有一堆未来高潜力业务，比如PROTAC、多肽、核酸、各类偶联等等，只要大洋彼岸的“反动派”想要找理由扣帽子，这些都有可能成为被“诋毁”的对象。所以，药明康德没有选择在《生物安全法案》刚发酵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切断美国ATU业务，因为公司不可能被牵着鼻子走。作为一家平台公司、一个生态圈的公司，药明康德深知更多的用户使用了平台的能力和规模，参与到它的生态环境中并从中获得成功，这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和作用。

而另一边，药明康德也有这个底气。他们做到以靠谱且高性价比的服务来满足不同类型绝医药企业的需求，甚至是一些刚起步阶段因为现金流紧张biotech的唯一选择。

-02-为什么是Altaris？

近两年，随着全球生物医药走向深水区，CXO领域的横纵向并购也成了一个大趋势。

无论是Thermo对PPD的收购，还是ICON对PRA的吸收，抑或是Parexel被基金公司的整合，都验证了这种趋势。无论是纵向一体化，还是横向的规模扩展，行业集中度的提升能带来的是效率的提高，这是头部CRO天然有着扩张趋势的原因。

而对于药明康德的ATU业务，在药明康德多年的深耘下作为CGT领域的“优质资产”，自然也是不少全球一线CXO公司青睐的对象。并且在《生物安全法案》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对于意向收购方来讲可以去谈判的筹码也就多了些。

然而，药明的ATU业务最终却落到了Altaris这样一家不是特别头部的基金公司，大抵上也是价值观的类似。这是一家主要根植于医疗领域的股权投资（PE）基金，其出手除了业绩增长之外，多数时候也是为了给全球医疗保健行业做出一些贡献。

Altaris成功推动多家企业的持续发展，不仅增强被投企业的市场地位，还通过资源整合和资本注入，促进了这些被投企业的技术创新和业务扩展。

比如去年，公司将旗下两块药物递送的公司做了整合并落地新的投资，就是为了解决美国部分注射剂因为药物输送能力不够而导致的短缺问题。

而对于CGT疗法，Altaris在该领域的有一个自己的战略计划，旨在大规模去为患者提供能改变生活的创新疗法。其旗下包含一系列的CGT相关业务投资组合，是最有能力去承接药明ATU业务、并保证相关细胞治疗项目加速落地的公司之一。

与此同时，正如Altraris在其新闻稿所描述的那样，交易完成后，主体将更名并在美国设立总部。药明康德的ATU业务所服务的客户也不至于因为监管或地缘政治问题而被迫中断。

“有能力落地” “能践行药明康德客户第一，患者第一的战略原则”是其选择交易方的关键。这或许是药明康德选择Altaris的核心原因。

-03-小结

修炼自身才是可持续的根基。进，才是解决当前所有外部问题的唯一解决方法。

跟随着技术发展，会解决一切问题。未来的治疗方式一定会是联合的，小分子、大分子、新分子、细胞疗法、基因疗法。畅享未来，当技术发展到通用型细胞疗法，解除了那些行政上所谓的桎梏，我们有理由相信像药明康德这样的企业将依旧展现出其在行业上领先的身位。

只是，当这些CGT疗法因为高监管要求遇上了突如其来的政治风险或所谓的国家安全，使得那些亟待救命疗法来治愈顽疾的病患面临断供的局面时，药明康德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来让这件事朝着更加正确的方向发展。